糖i

肆意破落

不见

[cp]#扁庄#
玻璃渣慎入。内含自设。

自从他们结伴游历这个世界以来,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,但当扁鹊忽然那么郑重的站在他面前时,他却觉得时光仿佛回到了魔窟洞口处,他们的奇妙的相遇。

曾经的少年年龄上已经变成了青年,容貌却没有多少改变。常年沾染药物的他向来脸色是病态的苍白,深蓝色的发间夹杂着一缕银灰,是年轻时试药留下的痕迹。颜色与发色相衬的围巾在他的颈上浅浅的围了一圈,留下长长的两截,随意的搭着,遮住了部分紧身衣上晕染的血迹。他的服饰是那样的古怪脏乱,但他的眸子,他浅绿色的眸子又是那样的透着执着灼热。正是这样灼热的眸子,在曾经两人的交谈对视中一次又一次的暗示着庄周:

他渴求你,他想要你,他爱你。

但庄周本不是尘世中人,他知道那代表爱,却不懂爱为何物,更不懂为何在与扁鹊长久的对视时,他的面庞会染上晕红。长久的迷茫中他只能一味地躲避,“毕竟时间还长。”

“但现在不是感叹这件事的时候。”庄周暗叹一声,心想。不晓世事如他也能感受到今日扁鹊站在她面前的不寻常。他只是注视着扁鹊,用眼神询问。

“子休,我大概是要走了。”

庄周几乎是惊出了一身冷汗,想要质问扁鹊什么的向前一扑,海蓝色柔顺的发自前额垂下,遮住他透着失措的双眸,身子也失了平衡,手劲略大不复往日温柔的按在他座下鲲的身子上,惹得身下的鲲一阵不满的起伏。

——怎么会呢?他怎么会要走了呢?

扁鹊超过十年的陪伴和他执着的眼神,让他以为他眼前的人,还是十年前他偶遇的那个,看见他骑着鲲飘着,就一句一句唤他小神仙,跌跌撞撞一定要跟在他身后的男孩儿。这些年,从小神仙到子休,称呼变了,原来人也长大了。曾经是他不耐烦的保护扁鹊,现在却是扁鹊保护他了,他也一直没有真正的在乎,只觉得陪伴已久理所当然。

多想无益。他告诫自己。当他再次抬起头时,已经隐藏好了惊异,和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得悲切。

“想走,那就走罢。”声音依旧是清淡的,“毕竟最初也是你要跟着我的,跋涉的倦了,也没人拦着你。”这才是正确的态度,不深不浅,不轻不慢,不是么?他想起自己游历天下之初夫子对他说的预言般的话:“子休,你会是个哲人,更会是一个奇人。是注定孤身曳尾于淤涂之中的。”

看来夫子早已预料到了如今。

庄周脑里光影似的掠过这么多泛黄的旧事,在现实里却不过是刹那间。听闻庄周竟无丝毫挽留之意,扁鹊眉眼间流露出浓浓的不可思议,又转瞬间被无奈所覆盖。

“十年的老友了,一丝留恋都没有么?你果然还是那么的绝情。”扁鹊甩了甩头发,那缕银灰色的发耷拉着投下阴影遮住了他面上的表情,“不过这不就是我爱着的你么,我本不该奢求那么多的。”

他越这么说着,头便低的越深,以至于错过了庄周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。“他竟然将他所想的说出来了,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?”难言的失措与羞涩将他团团包裹,使他忽略了扁鹊话语间透出的绝望,又让他陷于这种奇妙的感受间,无处可逃。

——难道这便是所谓的爱么?他不知道。

“走是一定要走了的,可走之前,我……可以抱你一下么?”扁鹊试探性的嗓音打破了庄周的遐思,让他在羞赧中没听清扁鹊说了什么,便慌乱的答应。

他看见扁鹊走近几步,温柔的抚上了鲲的头,向下按了按,鲲便顺从的低下了头,让他靠近自己的主人。扁鹊靠的太近了,那么近,让庄周无法避免的看向扁鹊的眼睛,那双曾经透着温柔的眼睛现在充满了占有欲的火焰,想要把庄周引燃了一般的灼热。那眼睛的主人动作却无比轻柔的拥住了他,仿佛在擦拭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。

庄周不自禁的闭上眼睛,这个深深的拥抱几乎让他浑身燥热,他能感受到扁鹊宽阔的背脊给他带来的极强的安全感,就像是他幼年时,鲲将他裹在长翼下的感觉一样,令他沉迷贪恋。他不由得仰起头。

却在这时,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:“你爱他么?”不是扁鹊的声音。那是谁的呢,庄周脑海里一片混沌的思维阻止他调理清楚的思考:“我,我不知道。”

他随之发现,那个让他心跳如鼓的人的体温淡去了,睁眼一看,环绕在他身边的却只有蓝茫茫的一阵光点,惊得他清醒了许多。

那光点间,有扁鹊的一张脸,目光悲切,嘴角却努力的勾起一丝笑,扯的庄周心一颤,他缓缓说道:

“还记得我们初遇的那个魔窟么,魔窟的入口,是我出生的世界。那个世界上的人都有一种能力,或是诅咒,当我怀着对一个人的爱意去拥抱那个人,如果那个人对我并没有这样的感情,那么我便会消散于世。或是去了另一个世界,或是死亡。这种命运,没有人可以反抗。

现在,我拥抱了你,我大概就要消散了。未来的路你就要一个人走,你这么傻,别被人给欺负了,自己还不知道。你一定要好好的。

“再见,子休。”

那蓝色的光点如粉末一般纷纷扬扬的散落在地上深深地草丛里。

庄周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一种感觉,像是心脏被细线拉扯住了一般锐痛难忍,喉咙硬邦邦的哽着,眼球酸涩却逼不出一滴泪来,使他难受的低伏在鲲背上。这种感觉,是悲伤么?他不知道。他好像懂得什么是爱了。但在他懂得爱的这一天里,他也失去了它。

他是爱着那个人的,爱了很久很久,久到他都没发现自己爱上了,或者说他本是发现了的,却故作不知。

他疯了般的连滚带爬摔下了鲲的背,没感受到疼痛一般扑到蓝色粉尘散落的地方,一点一点的捋在手心捧到眼前。但那少之又少的粉末却又从手指的缝隙间漏下去了,散了一地。他一次又一次的想将粉末捧起来,他的手却越来越抖,不住的将粉末漏回地上。他再也无法忍住了,跪倒在地上,用双臂将粉末聚拢在一起,嚎啕大哭。哭的像是一个失去了自己最爱的玩偶的孩子。

“阿缓,阿缓,阿缓,你骗我的对不对,那粉末跟你捣药做出来的没什么两样的,你没死,你是骗我的对不对?你出来啊!”

“我爱你,我爱你的啊……”

直到再也哭不出泪水,嚎啕到最后只剩抽噎,也不见有人如往日一般慌慌张张跑回来,递给他一个温热的饼,告诉他“我可不是丢下你了,你看,城西的老麦面饼特别好吃,我是想趁你睡觉的时候给你买来吃的”。

他的浅色的衣服早已沾上了泥土,白净的脸上染着泪水与鼻涕的污渍,柔顺的海蓝色的发,一缕缕可怜巴巴的翘着,夹杂着几根蔫了的青草。自鲲遇见主人以来,它便从未见过如此狼狈而声嘶力竭的主人,鲲不由得有些担忧。然而它听不懂主人在呜咽些什么,便只好飘过去,像抚慰孩子一般的,用长长的鳍半包裹住庄周的身体,轻轻的拍打着庄周的略略抽动的背,却始终无法像那个银灰色头发的男子一般,拥有伸手理顺主人的头发就能让主人破涕为笑的能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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